悠悠万世功,矻矻当年苦。鱼自入深渊,人自居平土。
红日又西沉,白浪长东去。不是望金山,我自思量禹。
译文
大禹治水的功绩留传万古,当年他奔波劳碌多么辛苦!他使鱼儿乖乖地游进深渊,人们安安稳稳地定居在平土。
一轮红日又向西天沉沉下坠,江中的白浪却永远向东流去。我并非眺望金山,而是在缅怀大禹。
注释
京口郡治尘表亭:宋代镇江府的官署设在京口,故称京口郡治。尘表亭:镇江亭名,今不存。
矻矻(kū):勤劳不懈的样子。《史记·夏禹本纪》:“禹伤先人父鲧功之不成受诛,乃劳神焦思,居外十三年,过家门不敢入。”
“鱼自”句:《老子》:“鱼不可脱于渊。”
“人自”句:《孟子·滕文公》:“《书》曰:‘洚水警余。’洚水者,洪水也。使禹治之,禹掘地而注之海,驱龙蛇而放之菹,水由地中行,江、淮、河、汉是也。险阻既远,鸟兽之害人者消,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。”
金山:《舆地纪胜》镇江府景物:“金山,在江中,去城七里。旧名浮玉,唐李绮镇润州,表名金山。因裴头陀开山得金,故名。”
参考资料:
1、刘晟.《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:语文(选修9):传记选读》.广州:广东教育出版社,2005:31
2、邹德金.《名家注评全宋词》.天津:天津古籍出版社,2009
参考资料:
1、郑小军.《众里寻他千百度 辛弃疾词》.北京:人民文学出版社,2012
按理说,登临如此高耸的山亭,自应细写其杳渺之景象,雄阔之意境。然而辛弃疾竟以豪情壮志、险思奇想出之,大发思禹之情,却又能不肯离题意。如上片“悠悠万世功”二句,通过“悠悠”“矻矻”两个叠词,既生动地写出其历史久远,又形象地道出大禹的劳苦功高。这纵横高远的境界,正是最恰当地扣住了“尘表”二字。作者面对一派江山如画、烟火万家的绚丽景象,他考虑的却是“鱼自入深渊,人自居平土”。尘世万物均能各得其所,推本溯源,这都是禹的伟大业绩。这三、四两句,又将“高”和“远”更推进了一步,可以说是超然玉立于尘表之外了。
如果说上片是吊古,那么下片则是伤今。过片“红日又西沉”二句,仿佛写的是眼前景,倘若简单地这样去理解,显然与上片高、远的意境不相符合。因而,“红日”句是比喻南宋朝廷岌岌可危的局势;“白浪”句是指流光飞逝,历史是无情的。这正是一代爱国者的时代忧虑,是作者愤懑难平的情感流露。煞尾二句,既照应了前阕,又阐明了词意:危亭登眺,无意于赏心悦目,主旨在忧时伤世。我自思量禹”句,寓含着作者无限心事:在这苟且偷安、不思自振的人欲横流中,必须要再有个为民造福的神禹出来治水平土,力挽狂澜,重整山河。全词紧紧系住“尘表”铺写,居高临远,吊古伤今,上下片浑然一体,意境奇特,造语清俊,在小令中洵为不可多得的妙品。
参考资料:
1、齐鲁书社编辑.《辛弃疾词鉴赏》.济南:齐鲁书社,1986
版本一
自中原板荡,夷狄交侵,余发愤河朔,起自相台,总发从军,历二百余战。虽未能远入夷荒,洗荡巢穴,亦且快国雠之万一。今又提一旅孤军,振起宜兴,建康之城,一鼓败虏,恨未能使匹马不回耳!故且养兵休卒,蓄锐待敌,嗣当激励士卒,功期再战,北逾沙漠,蹀血虏廷,尽屠夷种。迎二圣,归京阙,取故地,上版图,朝廷无虞,主上奠枕,余之愿也。
河朔岳飞题。
版本二
近中原〔板〕荡,金贼长驱,如入无人之境;将帅无能,不及长城之壮。余发愤河朔,起自相台,总发从军,小大历二百馀战。虽未及远涉夷荒,讨荡巢穴,亦且快国雠之万一。今又提一垒孤军,振起宜〔兴〕,建康之城,一举而复,贼拥入江,仓皇宵遁,所恨不能匹马不回耳!
今且休兵养卒,蓄锐待敌。如或朝廷见念,赐予器甲,使之完备,颁降功赏,使人蒙恩;即当深入虏庭,缚贼主蹀血马前,尽屠夷种,迎二圣复还京师,取故地再上版籍。他时过此,勒功金石,岂不快哉!此心一发,天地知之,知我者知之。建炎四年六月望日,河朔岳飞书。
木之生,或蘖而殇,或拱而夭;幸而至于任为栋梁,则伐;不幸而为风之所拔,水之所漂,或破折或腐;幸而得不破折不腐,则为人之所材,而有斧斤之患。其最幸者,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,不知其几百年,而其激射啮食之馀,或仿佛于山者,则为好事者取去,强之以为山,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。而荒江之濆,如此者几何,不为好事者所见,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,何可胜数?则其最幸者之中,又有不幸者焉。
予家有三峰。予每思之,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。且其孽而不殇,拱而不夭,任为栋梁而不伐;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,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,以及于斧斤之,出于湍沙之间,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,而后得至乎此,则其理似不偶然也。
然予之爱之,则非徒爱其似山,而又有所感焉;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。予见中峰,魁岸踞肆,意气端重,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。二峰者,庄栗刻削,凛乎不可犯,虽其势服于中峰,而岌然决无阿附意。吁!其可敬也夫!其可以有所感也夫!